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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质女孩最好命(写给翻滚在爱和物质里的女孩们)
2023-08-05

一个女人的23岁,无论如何,也不会舍得放弃等待爱。

1,我买了一个巨型书柜

我买了一个巨型书柜,一面墙那么巨。我花了很长时间,请师傅安装好了这个书柜,又花了很长时间,往这个书柜里码上所有的书。

然后,我躺在沙发上,幸福的看着这个书柜。想请人来我家做客,想在家里开派对,想告诉所有人我买了一个书柜。

然后,我接到房东的电话,房东说,他已经卖掉这个公寓,限我一个星期内搬走,要快!

我特么!!

2017年的某个月,房东跟我说,他儿子结婚,急需购房,这小房子他打算卖,让我做好搬家的准备。随后两个月,隔一个星期就有人来看房子,我变成了前台招待:这里是客厅,这里是卧室,不好意思,卧室比较乱,欸欸欸,别捏那个,那不是性用具,是我的洗脸器……

两个月后,房东沮丧的对我说,算了,不卖了,你继续租着吧!

我安慰他,没事,儿媳妇跑了,世上好姑娘多的是!

房东说,你儿媳妇才跑了呢!价格谈不拢,干脆不卖了。

我挂了电话,跳进沙发,第一时间打开淘宝,点击购物车,买下了这个大书柜……

经历了血红色的双11,又经历了血红色的双12,又又经历了血红色的年货节。我的房子满满当当……房东给我来了那个电话,用一种普天同庆的语气:哈哈!房子终于卖出去了!!你准备一下,一个星期内给我把房子腾出来!

我……真的很想问,你家房子是不是挂在淘宝上,连刷了三个剁手节,一个傻瓜抢到了三块钱的红包,兴奋的拍下了三百万的公寓?!!

每一次搬家,都是一次大型“断舍离”。一直是这样!平时感觉自己家徒四壁,什么也没有,衣橱里永远少一条裙子,厨房里永远少一包酱料。只有搬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应有尽有,不光应有尽有,不应有的也尽有。

我拖着两大编织袋的垃圾,乘电梯,下电梯,到了垃圾场,双手死抓着提手,身体一扭,把它们甩进垃圾桶。中途碰到很多邻居,起码有三四次,我出现同一个念头,想告诉他们我在昨晚刚杀了一个人,现在把尸体分装在这两个大袋子里面,趁我神志清醒,赶紧去报警!

最终我没有这么做,我要坚强,只是搬家而已,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把自己闹出神经病。

房东老婆来查水电,触目惊心地看着一山高过一山的家当,灵机一动,提出帮我请搬家公司,以抵消我的损失费。她以为我不知道她会随便找个人开辆皮卡来冒充?我连说不用,你直接折现钱给我就行!我朋友开路虎来帮我搬!她说,你都有开路虎的朋友,你还差我几百块钱?

我追着她囔,我还有睡女明星的朋友呢!这年头谁还不认识几个开路虎的?他有钱是他的,又不是我的!你可是说好了赔偿我的损失……

她找了各种理由不想给那损失费。我真是太后悔吹了那个牛逼了,早知道就任她给我请搬家公司,看她怎么往后装。请注意,是损失费,不是违约金,房东一再提醒我,出于善良和人道主义协助,他们才提出赔付损失费。人家没有违约,房子本来也到期了,谁让我暗戳戳的买书柜,他们要卖房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我实施了拖延战术,你卖你的房子,我慢慢搬,直到把你的卖家拖黄了为止,大不了我倒给你们违约金。他们被唬住了――“何必鱼死网破?”房东老婆改变态度,“我找个人来踏踏实实的帮你收拾,你权当他是个苦力。”说完连夜打电话,把她那个正犯着“新年开工懒”的大侄子召唤过来,签下免费帮我半天忙的约,从此跟我一笔勾销。

大侄子极其不乐意,他是典型的深圳房二代,名下三四套房产,靠收租都能在外面养一小三。他的懒劲儿一上来,房租都懒得收,那种不会微信转账的老龄房客他一概不租。他一进我家门,脸上毫不掩饰的呈现出一整套从震惊到沮丧到要逃跑的心理活动。

他问,你肯定有男朋友吧?

我说,没有,分手一年多了。

他说,这些东西都是你们在一起时买的吧?

我说,没有,在一起时我住他那。

他撸起袖子,果断的加入了“扔扔扔”的行列。他的身形肥胖,行走在杂物堆山的家中有点吃力,索性就站在阳台上,什么也不干,指点江山的对我说,这个扔了吧,那个也别要!

半小时后,开路虎的朋友来了,他叫关昊,带了个新交的女朋友,女朋友叫“露西”。取这种英文名,就跟取了“安琪拉”和“北鼻”一样,有硬门槛:如果本人不是长得跟Angelababy一个档次,就可以以死谢罪了。

然而,她真的长得跟Angelababy一样漂亮!

我气急了,他是来帮我搬家的,还是来跑到我这里炫妹子的!

深圳的富人圈里,有“炫妹子”的传统,无论走到哪里,身边永远带着妹子,清一色的肤白貌美,腰细腿长。商业会谈,妹子的作用是点烟喝茶;朋友聚会,妹子的作用是痴痴作笑;走亲访友,妹子的作用是“我有对象”。妹子是居家旅行必备。

可是,给朋友搬家,妹子的作用是什么?

“加油打气啊!”关昊说完,给坐在一旁穿着短裙高跟鞋,拗着造型的女朋友抛去一个媚眼加嘟嘟嘴的组合飞吻。

女朋友笑得很矜持,阳光灿灿下为我们展示出左右两个完美无瑕的苹果肌。

关昊是我从一个垃圾片剧组里认识的被骗投资人之一。他在拍摄过程中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上当了,和其他百折不饶的找制片方撤资的投资人不同,他的心态是,亏了就亏了,当玩嘛!

“许多骗子制片人就是奔着你这种人去的。”我当时这么跟他说,仗着自己是个编剧,几乎是在教育他。

“你不是也是他们的人吗?怎么不向着他们说话?”他问我。

“我也是受害人之一呀,你以为被逼着写烂片是非常愉快的工作?他有错你也有错!你们甲乙双方联合把我们逼良为娼。这个圈子就是太多毒制片为了圈钱,伤害了你们资本的心,资本又一味的进军影视,搅乱了电影市场。快马加鞭的上映了那么多烂片,挤掉了真正好片的份额,恶性循环――上线的那些项目都是被制片看中帮忙圈到钱的烂片,好的项目又各色又花心力,岂是骗子制片有能力操作的?所以这一行要设双门槛,制片要专业的制片,负责考量真正的好项目,投资人要专业的投资人,热爱是不够的,要懂得电影的具体运作,这样才能健康发展嘛!”

“看不出来你这么有原则,这么高风亮节呢!”他感叹,“现在社会像你号的人不多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以后你有什么要帮忙的,一句话!”

我心中冷笑三声,这个傻缺,刚出贼窝又上贼船,假以时日,我独立出一项目,看我不脱光了在你面前,软硬兼施卑鄙下流毫无底线的掏走你口袋里的钱!

没想到短短半年的时间,我还没有撸起袖管着手去睡他,他就跟别人睡了。

2,美女的化学反应

阳台上本来等得不耐烦昏昏欲睡的房东大侄子,突然看到一个美女大驾光临,立刻做出忙碌奔波的样子。仿佛他不是房东委托而来的大侄子,而是从门口经过,见我身单力薄,主动进来搭把手的热心人士。

关昊从烟盒里娴熟的抖出两根烟,问大侄子抽不抽?大侄子说抽。自此之后,这两个人就架着腿,坐在阳台上海天海地的聊上了。很多男人吐槽,女人们叽叽喳喳,聚在一起聊一天八卦也不累,但是我发现,男人们爱聊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我有个闺蜜,上一个男朋友因为太喜欢聚众聊天而分手。有时候他会彻夜不归,躲在一个男性友人家中,也不搞基也不娱乐,就是泡着一壶普洱相对而坐,没日没夜的聊政治,经济,房产,游戏攻略,股票走势等等等等等等……女朋友留在家里独守空房。

现在,关昊同时把他的女朋友和女性朋友丢在一边,跟见面不到一分钟的男人,知己般的聊国情。我有时会从杂物堆里忙里偷闲的望一望这两个忧国忧民的男人,心中泛起深深的愁思:国家要你们何用!

喜欢政治的男人,一般都很重视“格局”,有时候甚至会放在感情上。敌军闯进门来搜人,他边逃边说:“没事,媳妇,你被捕了,我们的友军会赶过来救你的!”这格局很大,保存实力,暂时的大义灭亲,换来来日方长,战略部署。但是这明显就是一句伪承诺,老婆必死无疑,真会有人来救,你为什么要逃?相当于一个男人急于从一个女人那里脱身,确保自己全身而退的情况下,还留下一句“我还是爱你的!”让她死得开心,笑着分手。实际上万一没找合适的,前女友那里还有情感储备,今日留一念,他日好约炮嘛。

那些只有匹夫之勇的山野村夫,对着敌人鲁莽冲动的喊:“你敢动我媳妇试一试?我发动一个连,操回你全家。”一般都会被各种影视作品批判,举止粗鄙,没有大局观,分分钟以小失大,同归于尽。但只有这种男人才敢在一段感情里壮烈牺牲,摔得粉身碎骨。张爱玲说,“窗台上的瓶花,比窗外的群众场面大。”如果说男人喜欢站在一个高度,俯瞰平面的看问题,那女人就都是画家,她们透视的看问题,谁在自个眼前,谁就是全世界。没错,女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渺小,就是眼前的那一亩三分地。

露西的一亩三分地是关昊,而关昊正在热烈的开垦另外的领地。

“你小心他这么聊下去,下一秒就跟你说,你们先收拾,我们下去喝杯茶!”我对露西说。

露西久久的矜持的坐在一个陌生女人的家里,去帮忙吧,一步裙露背装,稍微一个大动作,就可能出现灾难性的走光。不帮忙吧,显得自己无所事事,不知所措,我的这句友善的搭茬拯救了她的尴尬。她连忙回应:“不会。”

话音刚落,关昊说:“诶!你们还要收拾多久?(对露西)你帮她一起收拾,好了打给我,我们下去喝点东西,要我给你们带点什么吗?”

我耸起肩,对露西做出无奈和胜利的表情。

露西的反应出乎意料,她应声而起,用一种甜美的声调,饶有兴致的说:“好啊!你们去吧!我要一杯小小的气泡水就行!”

关昊满意的搂过露西的脖子,在她的额头上一亲:“你怎么这么好养活呀!”

随后,带着我从房东那用几百块的损失费换来的苦力扬长而去。

顷刻,我对露西的身份要另当别论了。她太懂事,懂事得异乎寻常。现在很多公号特别喜欢教女人要像小三一样学习如何在男人面前懂事。每次我都在想,写这篇文章的人有没有临床经验?想要一个女人“懂事”很简单,不爱或者只图这个男人的钱。你让这两类人为一点屁事就犯矫情,或为对方对自己不冷不热而伤心欲绝,给她们打一屁股的催泪针都做不到!

要正宫像小三一样懂事,除非直接当小三,而且是只贪财的那种;小三成了正宫,照样就有正宫的脾气。

露西没有女朋友的脾气,她没有正式把自己当做是关昊的女朋友,也许是关昊没有正式把她当做是女朋友,谁知道呢!

关昊离开之后,她的肢体明显放松了很多,脸上也没有那么紧绷着了,并且突然变成了话唠。客厅里传来了她的一连三叹:“你的书真多啊!你怎么会有这么书啊!这么多书什么时候能看完啊!”

我接不过来,只“哼唧”了一声。我在房间里搬箱子。箱子碰倒了衣柜,衣柜往侧面一斜,幸好被另外一包东西卡在了半空,否则直接砸在我的腿上。

我再一次“哼唧”了一声,是扶衣柜时发出来的,露西闻声而来,看到满柜的衣服全落在了地上,又发出感叹:“你的衣服真多!我还以为像你们这种人,都不修边幅呢!你不光书多,衣服也多,高跟鞋也多,口红和香水也很多,你真是打破我对读书人的理解!”

我笑道:“要是你在极小的时候就知道,父母每天都有可能在你隔壁房间的主卧里,做那些岛国动作片里的事,他们也会打破你对父母的理解。”

“对对对!”她热烈的回应,伴随着一个精致女孩不该有的放纵而失态的灿笑,那张剂量正好的锥子脸上终于暴露出不自然的医美痕迹。

“你真好玩,你一点都不装!”她继续恭维我。

我反驳:“我装的时候你没看见,你看见了也没用,我装得太像了,只有道行很深的人,才能拆穿我!”

“你怎么知道我道行不深呢?”她偏着头,眨巴眼,这个动作只有颜值高到怎么也讨厌不起来的人,做出来才不会欠揍。

我真想问,你哪方面的道行?

想想算了,这边搬着家呢,没空打听那么多闲事。

露西一件一件的挑我的裙子,像在商场里扫货。她拿起一条连标签都没拆,一直以来被我视为无法驾驭的裙子在镜子前比了比,又不好意思的放回去,眼睛恋恋不舍的瞟着它。我只好说:“你喜欢可以去试试,要是合适我送给你!”

她卖乖:“肯定不合适,我这么胖!”

“小姐,你身高体重?”我用商场服务员的语气。

“1米65,47公斤。”

“滚!”

她笑了,拿着裙子去试,不一会儿,从镜子后面走出来一个娉娉袅袅的绝色佳人,我终于切身体会到男人为什么喜欢在大街上看美女,其实女人也爱看。我由衷的赞叹:“这条裙子我买了一年,一直没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就是为了你量身定做的呀!”

一条漂亮的寂寞的连衣裙,有时候很像流浪在外的白雪公主,救赎她的绝不是七个小矮人,而是唯一的那个白马王子。

“这是你的真命天裙!”我说,更多的是替这条裙子找到她的主人感到欣慰。

“谢谢你!”她笑魇如花,人工化的苹果肌上泛起了来自真实血液里的红晕,这片红晕使她看上去很动人,动人是比美貌和精致更高级的颜值。

等到关昊他们从外面拎了两瓶气泡水回来时,我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相互给对方传授穿平口裙如何不往外露副乳的心得。

关昊惊讶的看到我俩亲密得恍若一对小闺蜜,顿感岁月如梭,光阴似箭。他才相去了一个小时,人间已风云变幻了多年。他用一种上帝口吻,大慈大悲的说:“我真是太愿意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和最心爱的女人,在一起愉快相处的画面了,你们一定体会不到我此刻的幸福。”

“既然这样,你就不要露出妻妾成群的表情,好吗!”我打趣道。过去的半年时间,我们的聊天一直像这样无法无天口无遮拦,只是碍于露西,收敛了很多。既然她已经混成了熟人,我也就像弯久了的弹簧,弹了回去。

露西真是一个能人异世,她是我见过的女孩里,最善于表现“温婉大气,知书达礼”这两个四字成语的女人。我们齐心协力,在一片快乐祥和中,把所有的东西搬进了两部车。中间默契的分配好谁在电梯里下,谁在电梯外守,谁猫进车上接东西,谁站在车外搭把手。

长期游手好闲慵懒成性的大侄子,被这种气氛感染着,积极矫健的跑上跑下,最后一趟跑下来时,脸上失望极了的宣布:“搬完了!”

3,物质女孩最好命

新家还没有着落,我的东西暂时寄存在自己的车里和关昊的车里,至于墙面那么大的书柜和捆好的书,被关昊请来的帮手,搬到了他的公司。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我只能住在宾馆,四处寻觅新住处。前方正有艰苦卓绝的生活等待着我,两个资本主义穷奢极欲的享乐人士却在我耳边你言我语――

“晚上我们去吃海底捞吧!”露西是四川人,什么样的山珍海味也敌不过麻辣火锅。

“好!”关昊同意,“吃完火锅我们去喝酒吧!”

“好!”露西也同意,下午送给她的裙子正好派上用场。

两个人恩爱的头靠头。

“我不去喝酒!你们去!”我极不和谐的插嘴道,“累都累死了,你们还想着去浪,搬了一个下午,身上又脏又臭,现在五米开外有一张床,我就敢跳进去昏迷不醒你们信不信!”

“等到我们吃完饭,看看时间才七点,洗完了澡,看看时间才八点,躺在床上玩了很久的手机,以为已到深夜,结果才十点,你就知道长夜漫漫有多难挨了!”露西极富经验之谈的对我说。

我噗嗤一笑,觉得她说得太对了。十点,深圳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在那之前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做好准备,以饱满的姿态投进它的怀抱。深圳的夜晚如此逼仄,满目充斥着灯红酒绿,但是它也如此的空大,仿佛里面蕴藏着一个浩瀚的黑洞,随时和我们体内的空虚相互吞并。

最终我还是没有去酒吧,一个人躲进一家经济型的洗浴中心蹭水果吃。住洗浴中心是我从前男友那里攒下来的经验,价格和在宾馆里睡一晚差不多,却多出全天候的免费自助餐和水果,还可以在里面按摩洗脚刮痧什么的,其他服务嘛……自便。

只要有钱,深圳绝对是一个不愁把钱花出去且花得其所的好去处。

十二点左右,他们来找我,我已经在公共休息区昏昏欲睡了,露西在电话里囔,背景是嘈杂的低音炮:“喂!姐姐!你在哪?我们去吃宵夜,你来吗?”

这一句姐姐,突然叫我想起来,露西今年才23岁,正值“趁年轻,将坏事干透”的年纪。我23岁也像她一样,有无限的精力,一晚上转场三地,喝到天吐白光,从夜市喝到了早市,冷水冲一冲脸,还能准点赶去上班。

那可真是峥嵘岁月啊,我自诩朋克少女,瞧不起所有趁年轻把自己嫁出去的普通老百姓,中国女人的青春期太短了,二十五岁就称自己是老人家,三十岁仿佛可以服毒自杀。我站在整个鄙视链的顶端,觉得自己像刘胡兰一样,不屈不饶的和命运抗争。直到有一天,我永远记得那一天,凌晨三四点,城市的灯光灭了一半,街道寂寞的躺在楼和楼之间。一群人在一杆路灯下四下散去,各回各家。我和当时一个比我大四五岁的小姐姐,同坐在一辆的士车上,她喝得很多很多,脸红到了脖颈,司机给了她一个红色塑料袋,她往里面吐了满满一袋水状的物质,晕车似的。

我问她:“你还好吧?”

她答非所问:“我马上要嫁人了!”

我不知所措,心中涌起大学快毕业时,一个女同学突然跟我说她找到工作了,那种相似的哀愁。

“那……恭喜你啊……”我生硬的说。

她平静的看着窗外没有内容的黑暗,像是说完了那句话,整个人就清醒了。

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人。”她笑起来。

“你爱他吗?”我问。

“爱啊!”她轻飘飘的说。随后,她补充道:“你只有在我这个年纪,才能体会到,爱是不重要的,谁愿意给你稳定,不愁吃喝的生活,谁就是你的最爱。”

在我的生命中,总是能遇到一些毫无生存技能只是寻欢作乐的女孩,她们来到这座城市,没有别的野心,流浪够了就去找个好人嫁了,深圳是善待美人的,她们终究会找到她们的“好人”。

只是那句“你只有在我这个年纪,才能体会到,爱是不重要的”,又恰恰反映出,在一个女人的23岁,无论如何,也不会舍得放弃等待爱的。

我对露西说,我在水疗馆,现在出去的话就进不来了,干脆你们来找我,想吃什么在这里吃。“这里可以单点。”为防止吃自助餐委屈了他们,我特意这么说。

他们带了两个人,浩浩荡荡的扫进了洗浴中心。我睡意全消,坐在他们中间听他们聊一些云山雾罩的话题。我和露西很快听得乏了,单约到了另一桌。

露西托着腮,酒精作用下的脸上,泛着疲惫而迷离的红。她就这样托着腮,带着几分天真神色对我说:“我们玩个游戏吧!”

“玩什么?”

“猜身价。”

“什么??”

“我们在这里随便找一个人,猜他是有钱人还是屌丝。”她说。

“这怎么猜得出来??”洗浴中心基本跟医院和牢房一样,每一个人换上一模一样的汗蒸服,穿一模一样的塑料拖,身上除了一个手机,连手表戒指项链都有可能拿下来,基本失去了所有的个人特征,放眼望去,只能分辨出男女,分辨出成人和儿童,怎么可能分辨出贫富?

“看其他细节嘛!”露西饶有兴致的说,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用眼睛示意我,“看到那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叔吗?”

“怎么了?不就是一个普通油腻中年吗?”

“不普通,你看他的头发,是精剪的,虽然是普通寸头,但是师傅的手艺很好,糟糕的剪法,耳后会有微小的长短发的,你看他旁边的那个,就是三十块钱左右的效果,而他这个发型,至少在一百块以上。这证明他平时去的是高级发廊。”

“我懂了,这就跟两个女人都做了美甲,普通甲和雕花甲却差了三个档次的区别。”

“对!”露西孺子可教的肯定我。

我却不领情:“这也太有容错率了,我见过很多有钱人还没有头发呢,地中海,花一千块钱和十块钱理出来的造型,都是地中海!”

“看其他方面嘛!那个在夹菜的看到了吗?盘子里全是荤菜,全程停留在海鲜区,贵菜区,生怕吃不回人头价似的。另外一个人就不一样了,看得出来,他只挑自己喜欢的吃,而且更多的是蔬菜,水果沙拉,这证明他平时就吃得很油腻,单独吃时,只想吃清淡些。”

“那万一吃荤菜的刚好是忙到晚饭还没吃,食欲正处于高涨的有钱人;吃沙拉的,在我们看到他之前已经扎在这吃了一圈,现在实在吃不动还硬撑着再挑几根青菜丝的穷人呢?”我笑着说。

“你别抬杠嘛!”露西见我始终嘻嘻哈哈,决定放大招,“我们带过来的两个人,你察觉出有什么问题吗?”

“这难不倒我!”他们带过来的是一对男女,“女的是男的的小三呗。”我说。

“你怎么知道?”露西无不惊讶的看着我。

“直觉。”

“看来你的天赋也很高。”她赞许道,“那你知道那个小三有钱吗?”

“你怎么看人只看有没有钱?她既然是小三,那男的有钱她就有钱,男的没钱她不一定,得考虑她是不是狡兔三窟。”

“没钱!”她斩钉截铁的说,“你看她的妆。”

我放眼一望,除了眼妆有点掉色,妆面有点脏,这都是正常现象。每一个化妆出门的女人都是穿着水晶鞋赴宴的灰姑娘,12点过后一定要回家,或者进行卸妆洗脸一整套重新化妆的程序,单纯的补妆都无济于事。一个妆面最多维持四个小时,四个小时后,一切都会打回原形,有时候甚至比素颜还狼狈不堪。

“没什么特别的呀。”我说。

“我离她很近的时候,可以看出她整张脸上用的所有化妆品的标价,你信不信?”她说。

“我擦!当然不信喇!”我失声尖叫。

“你现在涂的唇膏是三十块左右的曼秀雷敦,是不是?”她突然尖锐的问。

我震惊极了,随后缓了缓,说:“你今天跟我一起收拾房间,你看到了我的唇膏!我只有这一款唇膏。”

“你下午用的口红是YSL唇釉对吗?你可不止一款唇釉!”

我倒吸一口气,感觉见了鬼:“你怎么知道??”

“望闻问切啊!”露西得意起来,“我知道世面上百分之八十的品牌性能以及奢侈品性能,这就像有些男人知道市面上所有的汽车品牌以及奢侈汽车品牌一样!很简单。”

“你小小年纪,了解这么多干嘛?”我想起自己的23岁,跟她比起来简直是玩沙子去了。那时对名牌毫无追求,谈恋爱的对象属于骑着摩托车带我去兜风就已经感觉自个儿很牛逼的类型,那种配置的男孩在她那的标价恐怕是白菜级的。

“不了解这些,怎么给自己物色如意郎君呢?”她微笑着。

原来,现在的23岁女孩,早早的放弃爱情,直奔明码标价的男人。这大概就是她跟我说的她所练就的道行。

4,成年后的剧情

穷人找房子和相亲非常像,我们在心目中预设了经济适用型的价位,地段,面积,和房型,然后按照这个标准一个个去匹配,绝对不会去看那种我们一定会一见钟情却万万租不起的房子,那样只会平添惆怅。

我不知道那些相亲成功的人,是成功的寻找到了心之归属,还是成功的寻找到安身之地?

反正以我的经济条件,只能选择后者。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金钱很大程度决定了自由意志的支配,甚至有时候物质追求涵盖了精神追求,并比虚无缥缈的精神更直指人心,就连现在我狼狈的处境,也不过源于我的那面巨型书柜,和海量的衣物以及化妆品所致。

人人都是物质的奴隶。我没有资格审判露西。

关昊去了上海,他的小女友无处可去,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特别喜欢跟着我。我们看完一天的房,躺在宾馆里吃雪糕,露西在给关昊发腻歪的微信,突然一条微信跳到我的手机里来,竟然是关昊发来的,头一个字不是字,是惊叹号:“!嘘!别声张,现在我跟你说的话,别让露西知道!”

“你不会想说你爱的是我吧?!”我回。

他说:“别贫了,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帮忙,我没去上海,在莉莉这儿,你认识的,那个小歌手,我把我给她买的礼物忘在我的车里了,车钥匙在露西手里,你想办法让她给你钥匙,然后把礼物寄过来,记得要保价,礼物有点贵,我给你地址。”

我放下手机,在床上做了个仰卧起坐,很不自然的问露西:“你们……聊什么呢?”

“聊天呗!”露西说,“他说他想我了,还问我们找房子的进展,累不累,有没有回宾馆之类的。”

“你……就那么相信他?”

“当然不相信了,所以我把他的车钥匙扣下来,他要是骗我没去上海,在深圳他也没车用啊!”

“车子放那么多东西,他本来也不能用,万一他有两部车呢?”他确实有两部车。

“不可能,他告诉我他只有一部。”

我暗暗叹了口气,说:“露西,我突然想起来了,我搬家的时候,床头不是还遗留一本书吗?我后来把那本书随手放在关昊的车上了,你不是有钥匙吗?正好我可以把书取过来看。”

“好啊!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取完书,还得见个人!”

“谁?”

“炮友!”

“真假?这么点时间够约吗?”她乐了。

“不约,他要找我聊聊。”

“炮友转正的事?”

“不是,小孩子别问那么多!”我粗暴起来,“还不能允许老阿姨有私生活吗?”

我拿着钥匙开了关昊的车,按照他的说法,在副驾驶的储物箱里找到一包文件袋,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个小纸盒,小纸盒里还有一个小盒子,小盒子上绑着蝴蝶结,那东西就是送给莉莉的礼物。

我观察着这个礼盒,越看越不对劲,突然心里一惊,马上给关昊打了个电话:“你这是要跟莉莉求婚??”

“哈!你猜到了!”

“那露西怎么办??”

“跟她就是逢场作戏,放心好了,她只是图我钱,离开了我她能找下一个,我又不傻!”

“莉莉就不是图你钱吗??”

“莉莉她跟你很像,有理想有抱负,她想当歌手,我愿意支持她,我想帮她实现她的梦想!”

“切!说得你好像深情男主似的!”我深深的摇着头,“有理想有抱负不代表不物质不虚荣,理想和抱负本身就可能是虚荣!”

“你多大了?邓同学!”关昊不耐烦了,“虚荣又没有错,我从来不拒绝物质和虚荣的女人,我只拒绝只有物质和虚荣的女人!露西就是那样的女人,这点你比我清楚!她愿意的话,就当我的小三,不愿意的话,就去找别的咖,你才跟她相处几天,就为了她跟我来劲儿,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朋友!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投资你的电影,像帮莉莉一样帮你实现梦想。”

我感到不可思议:“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你真的以为你有钱很了不起!你知道你刚刚浑身上下都在说――你很有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做大善人就做大善人,想做深情男主就做深情男主,想做英雄就做英雄,想做渣男就做渣男!你真的有点恶心我了!你让我对钱都恶心上了!”

“你太没意思了!”关昊生气的说,“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没意思,装得一副放浪不羁,其实比谁都放不开!你知道为什么你一直失败吗?你就是太轴了!你心里有一块东西永远都放不下,它阻碍你正常生长,这一点,露西都比你强!她至少知道考虑现实……”

我挂了电话,浑身发抖,我在停车库里盲目的疾走,一辆从二楼坡道上滑下来的车,对着我喇叭长鸣,尖锐的喇叭音灌进我的耳朵,又从我的耳朵里直接插进了我的五脏六腑,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最终跌在一个角落。我蹲下来,抱住自己,我还在发抖,双眼通红,像一个受了伤被成功狩猎的野生动物。

我想起23岁那年,天光吐白,那个说马上要嫁人的小姐姐把我送到了家门口,她在车里冲我微笑,她再一次对我说:“妹妹,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爱是不重要的!”

许多年过去了,我已经到了她那个年纪,可能真的就如关昊所说,有些东西,阻碍了我的生长。我活到了今天这个岁数,还是觉得,理想那么重要,爱那么重要。

我还是像23岁那年一样,舍不得放弃等待爱。

那一天关昊准时收到他的钻戒,我也准时回到宾馆。成年人的剧情就是这样,一句道歉,一句晚安,甚至只是一阵风吹过,我们就应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彼此原谅和忘却,生活会继续。

5,普拉特尔的春天

露西从床上跳下来迎着我,像一个孩子,她再虚荣,再工于心计,年纪还是摆在那,快乐的天性还没有被岁月泯灭。她见我神色凝重,问我是不是被那个炮友伤害了?

我反问她,如果只是炮友,只是床上关系的某个人,能够伤害得了你吗?

“那……应该不能吧!”她说,“反正也只是床上关系,图个快乐,何必那么在意。”

我停在原地,似乎是在消化她这句话,然后走到床沿,将手里的书扔在床上。

露西捡起书,漫不经心的念着书的封面:“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这本书讲的是什么?”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事重重的说:“这本书不是讲这一个故事,是一本小说集,里面有很多故事。《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只是其中一个中篇。”

“哦!”她面露茫然,“那你最喜欢哪个故事?”

我眼睛一闪,说:“《普拉特尔的春天》。”

“那是什么?”

我坐起来,认真的对她说:“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交际花,绿茶婊,利用自己年轻漂亮的资本,周旋在各个有钱人之间,过着骄奢淫逸纸醉金迷的生活。有一天,她定制的礼裙没有到,使得她放弃了去公园看马赛的计划,她有很多衣服,但是她一定要穿定制的那一套,才能去看马赛,这种心情你能了解吧?”

“太了解了!”她说,“有时候我的眼妆化失败了,或者我没有找到适合的唇色去搭配我的衣服,或者仅仅是没有新衣服,我一天都不想出门!”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讲下去:“那天是个周末,天气很好,阳光充足,她不想浪费,她想出去走走。她在衣橱里翻啊翻,翻啊翻,突然翻到一件很寒酸的旧衣服,那是她少女时穿的,那时候她还不是交际花,她跟一个穷小子谈恋爱,那会儿的自己,好天真好纯洁好浪漫,她突然心生怀念,于是,她想皮一下,穿上这身衣服,打扮成一个穷家少女,走在普拉特尔的春天里。”

露西听得入神,我只是停顿了一下,她就催我:“继续讲啊!”

我看着她,说:“她走到了公园,遇到了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大学生,换作平时,她看都不看一眼。但是现在她正抱着角色扮演的玩心,任他搭讪,任他对自己献殷勤。很快,他们就相熟起来。男大学生青春洋溢朝气蓬勃,并且青涩懵懂,他们一起聊了很多话题,滔滔不绝。渐渐的她完全入戏,被这个年轻人带入了另一个世界,美好的,悸动的,没有杂质的世界。他们牵了手,甚至接了吻,那个吻就像初吻一样,她发现自己还会心跳还会脸红,她明明是个老司机,却被这种货真价实的爱情深深的击中。她恋爱了,像少女一样的爱。他们直到天黑了,都不想分开……”

“后来怎么样了?”露西问。

“后来她回到了家,在她那个香气熏天的公寓里,她突然觉得这种香气很令人厌恶,她打开窗户,让外面的空气吹进来,稀释掉屋子里的味道。她在想着她昨天交的那个男朋友,她很想念他。但是,马上就会有一个爱慕者登门,接下来是另外一个,这是她以前生活的日常,她一直觉得这种生活可以使她得到满足得到快乐,然而,她经历了爱情,爱情让她觉得物质是一种虚设,她只需要一件寒酸的连衣裙,就可以得到真正的快乐!和爱情相比,她所拥有的生活,在她眼里,变成了一种阴暗,抑郁,肮脏的生存状态。什么也比不上普照下来的阳光,打上身上,自己和心爱的人手牵着手身心愉快的走在普拉特尔的春天里的那种感觉……”

露西久久的没有说话,我也久久的没有说话。我们各怀心事。

晚饭的时候我们点了两条大龙虾,刷的是关昊的卡。酒足饭饱后,露西摊开双手大声的说:“你下午给我讲的那个故事根本就是鸡汤嘛!没有钱怎么在深圳生活?”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两天后,我找到了住处,比原来的更小更简陋,她一直摇头,劝我换大一点的,她不能忍受小区里的桂林米粉是7块钱起价的,她说她住的那个小区,加一份酸粉都要2块钱!我哈哈大笑。

关昊宣布他从“上海”回来了,露西被他召回。我知道她马上就会面对什么,也许她会很难过,也许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黄昏时,我们在夕阳下相互告辞。我坐在车里,她下了车。这个情节和当年非常相似。

我看着她走出去数米,我迟迟疑疑的,还是喊了她的名字,她回头,礼貌的走了回来,问:“怎么了?姐姐。”

“没什么,我就想跟你说,你说的对,那个故事就是一个鸡汤。”我说。

她笑了。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你在23岁就放弃了爱情,到了28岁,根本不可能像小说里的情节一样,突发奇想就能遇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普拉特尔的春天。”我无不伤感的说,“我们谁都回不去了,我们扮演不了真正的青春年少。”

她的笑容消失了。

“也许爱情跟所有的东西比起来,最不重要。但是很奇怪,我们这一生,独独会遗憾和耿耿于怀,没有亲历过爱情,没有坚守过爱情。”我惨淡的笑起来,“它才是个磨人精。”

我们相视,眼神里充满着对彼此和对自己的怜悯之情。

黄昏更深的时候,我们相互道再见。

车子在宽阔的城市六道行驶时,我的车里放了一首歌,徐佳莹的《言不由衷》,最后一句唱着:愿我真爱上某个人,是不慌不忙,是心之所向。愿失去的爱,能原谅我们。

作者:邓可以

來源: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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