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儿时的“香香”吗？那是女人的雪花膏！

我母亲回忆拥有第一盒雪花膏的心情时说，比喜儿扎上杨白劳的红头绳还要高兴。那盒叫“百雀羚”的雪花膏，圆铁盒，经典蓝，上面四只燕子，作展翅或停栖状。

上世纪60年代，此鸟载着那个时代妇女对美的憧憬，抑或美丽无罪的昭示，从繁华的大上海飞至粤广，再进入三水寻常百姓家，并不是一件易事，它需要僭越政治与俗念的藩篱。因此，我一直认为，近代中国对妇女的解放，是从一盒雪花膏开始的，女人爱美天性得以释放，也是沿一袭脂粉香气，寻回灯火阑珊处的。

人类文明的进程同样暗香袭人，女人的胭脂水粉，一路捣鼓，一路涂抹，从魏晋南北朝以米粉与葵花子汁合成的“紫粉”，到唐代以细粟米制成“迎蝶粉”、宋代以石膏及益母草调和而成的“桃花粉”，又到明代用花粉提炼而成的“珍珠粉”，“胭脂桃颊梨花粉, 共作寒梅一面妆”作为一种红妆的文化，早点缀入唐诗宋词。

上世纪30年代的上海，是中国最早的、有规模生产化妆品的产地，由它而发，40年代的孔凤春、白玉霜，60年代的红梅牌、友谊牌雪花膏，80年代的国产货七日香人参胎素美容膏、日货俄罗腊英雪花膏，90年代的安安洗面奶、大宝SOD护肤蜜，近现代的护肤化妆美容品，如同一场热火朝天的生产革命。

在三水，雪花膏还有个别名叫“香香”，正如雪花膏之所以叫雪花膏，是因为它涂于脸上如雪花入地，忽而无痕，“香香”一词起源于雪花膏之香，香得让人差点背过气去，但如果可让肌肤雪白如白雪公主，芳香袭人如香香公主，背过气去有什么关系呢？怀揣这样的梦想，整个青少年时代，我都在偷抹着母亲的“香香”，成年后才得知，悦人也好悦己也好，美容原来是女人无师自通的终生事业。

多年后，我从老店铺里还看到这些雪花膏，如出自名门的老小姐，纵使跻身于燕瘦环肥、金发碧眼、名牌裹身、多如牛毛的中外化妆品里，依然保持着她的矜持。作为我们数代妇女的共同记忆，她有她的优越感。

（岑孝贤，70后，三水女土著，人淡如水，文清似泉，三水区作协副主席。）

编辑：赖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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