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再忆蛤蜊油

文：杨晓光

如今用惯了雅诗兰黛系列化妆品的人们，断然不会想到我们当年的护肤佳品蛤蜊油。蛤蜊油不能望文生义地认为是从蛤蜊中提炼出来的油。它只不过借了蛤蜊壳装了护肤润肤的油膏。蛤蜊油清亮透彻，对皮肤的保护和修复效果好，均匀涂敷后的皮肤光亮润泽，自带一股淡雅的芳香。那时的女孩，以拥有一盒蛤蜊油为荣，平时揣在兜里，即便不往脸上涂抹，也显得脸上有光彩。蛤蜊油代表着那个年代人们对美丽的向往，对幸福的追求。

在我老家昌黎县晒甲坨合作社，人们买不到这种名贵的化妆品。公社合作社的日用百货柜台，只能买到小圆形铁盒装纯粉质雪花膏，这种化妆品虽也香味馥郁，但它不具有保护皮肤的效果，洗了手脸抹上它，白而不美，反倒凸显出皮肤的粗糙。

从老家到昌黎县城，17.5华里的路程，谁也不可能为买一盒蛤蜊油专程前往，女孩们以去一趟县城作为自己的梦想，甚至有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县里城郭模样。不像现在，乡村公路网村村通畅，一直延伸到家门口，开上车说去就能轻而易举地去趟县城。当年我每次和奶奶去昌黎县城叔叔家，芬姐、华姐和小玉等女孩，都要找上门来，让我给她们捎带一盒蛤蜊油。

昌黎南街的百货商店，一点也不比公社供销社的一溜青砖大瓦房气派，在我印象里，是几间毫不惹人注意的临街平房，没有商品橱窗，也见不到令人眼亮的招牌，与民居混杂在一起。一进门，咕咚一脚踩进去，明显感觉屋地低于路基。跟豁亮气派带有穹顶的秦皇岛朝阳街百货大楼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柜台结账，也用不着通过长长的八号铅丝网线传递钱款和票据，顾客当场递钱，售货员当面找零。进门迎面是布匹柜台，卖蛤蜊油的柜台，在商店西侧居中位置，透过橱柜玻璃，我看到小盒蛤蜊油5份一盒，大盒的7分。乳白色的蛤蜊壳扣得严丝合缝，上面涂上薄薄的蜡质，光滑柔润，贴有精致的小商标，如同精巧漂亮的天然工艺品。摆放在玻璃柜内，显得光鲜靓丽，像极了后来金银珠宝店由橱柜灯照射的首饰礼盒。我按照临来芬姐她们提出的要求，给她们买大盒，我自己买一个小盒蛤蜊油自用。

六七十年代，虽说人们的生活困窘，经济条件捉襟见肘，但爱美是人的天性，贫穷挡不住对美的追求，尤其是女孩对于脸部的美白保养格外在意。我们班的女孩知道我有蛤蜊油，于是我在她们中人缘格外好，有人好心借给我橡皮，有人上赶着借给我铅笔，还有人主动帮我写作业。其实，哪里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爱，她们全都是冲着我的蛤蜊油来献殷勤。那时的冬季寒冷干燥，呼呼的西北风刮着，大地冻出大裂缝，大树冻出了咔吧咔吧的响声，加上家里取暖条件差、身上穿戴不保暖，所以一到严冬，人们的手脚经常冻裂，脸上被风吹得像剐蹭了道子的红苹果。我宁可自己省着蛤蜊油不用，手脸吹皴了冻裂了，任凭脸上起绷瓷，长皴的手背咧满血口子，女同学借蛤蜊油时，我总是慷慨地有求必应。颇有些少年护美的范儿，颇具怜香惜玉之心。小小的蛤蜊油，维系了我们少男少女之间纯洁的友情。

那时的人们要求不多，有一点物质和精神满足就会留下很深的记忆。一盒蛤蜊油，陪伴着我们走过一个个寒冬，迎来一个个春天。

本文图片来源于网络，若侵权联系删除。欢迎文友原创作品投稿，投稿邮箱609618366@qq.com，本号收录乡土、乡情、乡愁类稿件。随稿请附作者名，带图片最好，请标注是否原创。乡土文学公众号已开通，欢迎您搜索微信公众号：xiangchouwenxue，关注我们。